“一九九二年的上海,霓虹養眼,萬花如海。”這是電視劇《繁花》的開篇,更是上世紀八九十年代改革初期一場絢爛故事的開啟。
距離《繁花》播出結束已有一段時間,可《繁花》帶來的聲量卻始終沒有結束。至真園的原型苔圣園酒家日常用餐爆滿,不再接受預約;和平飯店阿寶和爺叔的同款套房,1.68萬一晚還接連售罄。
大結局中,李李出家、阿寶離開股市去浦東種地、玲子離開夜東京去香港開店、汪小姐回上海接著做生意、金科出國、爺叔離開和平飯店。每一個人物的際遇,都在這短短幾年中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兜兜轉轉,過去“鬧忙”的黃河路人來人往,也大都皆是“過客”。
王家衛鏡頭下的黃河路,是充滿欲望和機遇的,一條長達755米的美食街,卻串聯起了那個時代龐大紛繁的世情畫卷。也正如寶總在劇中所說,“你以為你吃的是龍蝦,實際上吃的是機會,一個龍蝦就是一個機會。”
與原著不同的是,電視劇《繁花》講述的是以阿寶為主線的商場沉浮,透過一個個資本、外貿市場的具象化描繪,彰顯出這個時代下一個個小人物的悲歡離合。而從中,我們也窺見了不少商業的底層邏輯。
時代變遷下的命運交替
90年代的上海,機遇與挑戰并存,當對外開放成為時代的主旋律,中國外貿也逐漸向著國際市場并軌,而上海作為我國對外貿易的重要關口,自然成了這場外貿擴張中的“王牌”。
再加之1990年12月,上海證*市場正式成立。雖然僅有8只股*掛牌交易,卻也卷起了一場股市的血雨腥風。外貿發展經濟騰飛,股市初起,在經濟繁榮的大背景下,大量散戶有理由相信,在股*的買賣間可以謀得大量賺錢的機遇。
為了確保新股發行的公平、公正和公開原則,上海人民銀行決定采用認購證制度,通過搖號中簽的方式來確認認購資格。搶購認購證時人頭攢動,營業廳內、營業廳外仿佛是兩個世界。而剛起步資本市場,難免不夠成熟,市場的不規范化也給了許多大資金炒作的空間。無論是寶總、強總還是麒麟會都是趁了這一時代的紅利。
那是個增量時代,資本和外貿市場齊飛,霓虹燈閃耀得不免晃人眼。在火熱的90年代下的博弈,是電視劇《繁花》故事的開啟,也是那一個個故事人物的特定結局。
在時代的風浪下,6年時間,無名小卒阿寶成為上海灘人盡皆知的寶總,這是這一時代下的特有機遇。而6年后,泡沫的幻滅,也是這一時代交織下的命運所向。
1995年,昔日的怡和洋行改建成上海外貿局,上海的經濟也就此開啟了騰飛模式。那時,所有外貿訂單都要外灘27號的外貿員經手辦理相關手續,有經驗的外貿員精通各種手續,擁有權威的背書自然也遭到各大企業的瘋搶。寶總與范總共同打造的三羊牌的成功就離不開外灘27號這一抓手。
在那個遍地都是機會的時代,寶總成為了上海的“傳奇”,他的成功不僅僅源于他個人的選擇和努力,更是因為他抓住了時代給予的機會。大多數商業的成功,離不開乘著時代的風起,可如何抓住屬于時代的特有機遇,卻是門更深奧的難題。
始于人情困于人情
正如爺叔所說:“阿寶,是個被人情套牢的人。”他有情有義,所有的成就離不開朋友的加持,卻也在維持朋友的情誼間失去了一些機會。
創業初期找不到工廠的阿寶,在看到素不相識的小寧波跳河后,不會游泳的他毅然決然地跳進河里舍命相救。結果發現小寧波是一名紡織廠廠長,正與阿寶手頭需要的業務需求相匹配,最終拿下人生的第一筆訂單;
在甲肝流行的1988年,眾人染病聚集在醫院,那時傳言能治甲肝的板藍根變得一包難求。用一張彩電券換了大袋板藍根的阿寶,在醫院看望陶陶時,將板藍根分給每一位患者,其中就包括日本的商人山本。山本痊愈后,留了張名片給阿寶,并在阿寶與小寧波的第一單業務中,解決了縫紉機問題,幫助阿寶拿下訂單。
而在阿寶孤身一人到日本尋求山本幫助的時候,是玲子借給他運氣并帶著他找到了山本。為此,阿寶回上海后立馬裝修了“夜東京”,為琳子實現了成為老板娘的夢想。
風風火火的三羊牌上市,讓范總和寶總的合作一炮打響,而這離不開汪小姐在外灘27號的奔波;可當汪小姐離開外灘27號,和魏總成立明珠公司,并與寶總搶沃爾瑪牛仔褲的訂單時,寶總卻暗中幫助他們導致自己丟失訂單......
在人情社會中,寶總以身作責,切實地將與朋友的情義放在自己的利益之上。當朋友需要幫助時,第一時間站出來出謀劃策,解決問題。而這些點滴善意,也成為了未來生意的一塊墊腳石。
也正如古人所說:“以利相交,利盡則散;以勢相交,勢去則傾;以權相交,權失則棄;以情相交,情逝人傷;唯以心相交,方能成其久遠。”
這也正是為何,當汪小姐創業,成為寶總的競爭對手時,寶總選擇讓出原本用來逃生的機會,并以一句“排骨年糕從來都不是生意”回應爺叔的質疑。成也敗也,寶總的生意都離不開人情二字。
爺叔的三堂課
如果說寶總是那個年代上海灘的傳奇,那爺叔就是這一傳奇人物的領航人,沒有爺叔就沒有蛻變后的寶總。爺叔的生意經,簡單又深刻,那些看似細雨拂面的話語卻也暗藏門道。
建立自身正確的認知,先學會輸
爺叔教給年輕阿寶的第一堂課,就是學會輸。一天借錢6000元投資股*,三日后無論盈虧,都要全部清倉,接著借錢投資,直到兩周后回本,賺了個盆滿缽滿。
面對爺叔不按套路出牌的指點,還是窮小子一個的阿寶堵上了自己的身家和朋友的資產,盡管心中也有疑惑,但他還是選擇信任爺叔。因為他對自己有清晰的認知,明白在自己本身并不熟悉的領域,與其自己因一時沖動損失慘重,還不如聽更有經驗的高人指點。
當然,他也不是毫無思考地對爺叔言聽計從,在面對損失時,他也會找到爺叔提出自己的疑惑。而爺叔的一句:“紐約的帝國大廈曉得哇,從底下跑到屋頂要一個鐘頭,從屋頂跳下來只要8.8秒。這就是股*,想要從股*賺錢,就要學會輸。”一擊點明了市場的殘酷,也讓阿寶明白,沒有包賺的生意,輸得起才能贏得起。
適當包裝,撬動賺錢機會
“上海人做生意,講究派頭、噱頭和苗頭。”
派頭指的是排面形象,這也就是為何爺叔一收阿寶為徒,就帶著他租了和平飯店的英國套房,換上挺拔英氣的西裝。穿著一身體面講究的行頭,出沒于外貿總局,倒也更像是做生意的樣子。
可光有派頭是不夠的,還要有噱頭,在我看來噱頭指的就是權威的認可和背書。阿寶的第一單就是在外灘27號與金科的徒弟汪小姐結識完成的,隨后的多筆交易包括一炮打響的三羊牌都少不了汪小姐的幫忙。汪小姐的背后,是外灘27號,凡是和汪小姐沾邊的生意,自然也少不了外灘27號的背書,這便是阿寶最好的噱頭。
而爺叔作為阿寶的師傅,16歲進交易所,18歲擁有自己的經紀牌照,一副見慣風云變幻的商界后氣定神閑的模樣,既可靠又頗具神秘感。有這樣一位生意老法師撐腰、指點,自然也成了阿寶的一大噱頭。有了派頭和噱頭,慢慢地自然也有了做成大生意的苗頭。
凡事不感情用事,留有余地
這是爺叔離開前的最后一課,卻也是最深刻的一課。
當寶總和強總在股市廝殺,只賭麒麟會選擇幫忙的一線生機時。爺叔早已想到了寶總的安全通道——沃爾瑪牛仔褲訂單,可沒想到的是,當爺叔盡心盡力為寶總謀劃逃生出口,以備股市中的不確定性,寶總卻因感情用事,暗中幫助汪小姐拿下訂單。
“我幫你操心著黃浦江的事,你滿腦子都是蘇州河的勾當!”爺叔一氣之下選擇離開,臨走前不忘提醒寶總,凡事不要感情用事,留有余地。
俗話說:利不可賺盡,福不可享盡,勢不可用盡。任何事情用力過猛不留余地,一旦翻車就很難東山再起,強總最后落了個入獄,也是吃了這個道理的虧。
“不響”的大格局
《繁花》到底講了什么?有兩個時代的交匯、一座城市的變遷、商界的種種風云、還有許許多多在具體時代下命運流轉的人們......如果要問,到底什么才是整部電視劇的內核,我想,該是那句帶有上海腔調的“不響”。
也正如書中扉頁所寫:上帝不響,像一切全由我定。
在阿寶看來,不響就是不該講的、說不清楚的、沒想好、沒規劃的、為難自己、為難別人的,都不響。李李的不響,是埋藏過去,該記住的都記住,以她的方式從頭再來;范總的不響,是穿過上海的名利場,觥籌交錯間心心念念的只有老家的那朵玫瑰;玲子的不響,是失望后的獨自修煉,成為一名更可靠強大的老板娘......不響,不止止是一門做生意的準則,更是一種人生哲學。
而這講不響的《繁花》,終究是響了。當越來越多人開始關注到這場由《繁花》席卷而來的90年代風潮,許多曾鮮有人提及的歷史故事也悄然浮現,K先生打造的“中科系”行情、前任首富周公子的入獄......
當這些塵封的故事被《繁花》掀起,我們也看到這部劇的意義早已不止于一部電視劇,而是一座城市,一個時代,甚至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