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戴華為光環,號稱“超越百萬級豪車”的新勢力品牌AITO問界,銷量突然崩盤。
近日,2月第一周(1月30日-2月5日)各品牌上險量排名出爐,從所有傳統車企和新勢力榜單來看,春節影響逐漸消失,大眾以(30670輛)反超比亞迪(24286輛)重回第一。
最讓外界關注的是,問界上險量大幅下滑,只有378輛,被較為冷門的歐拉、極氪、阿維塔、深藍超過,僅領先于嵐圖、合創、零跑、恒馳。
這是2023年,華為車業務開局動蕩又一直觀體現。此前,華為車業務不同路線博弈有了結果,華為車BUCOO、智能駕駛解決方案產品線總裁王軍,被曝因所負責的HI模式銷量未達預期停職,成為輿論關注焦點。
而車BUCEO余承東,則依靠主導的智選模式“獨攬大權”,掌管全部車業務。2022年,華為與金康賽力斯共同推出的AITO問界,上市9個月銷量7.62萬輛,一度力壓蔚來、小鵬,擠進造車新勢力銷量前三,是去年最受關注的新能源車之一。
進入2023年,問界又率先響應特斯拉價格戰,M5、M7三款車型最高降價3萬元。但爬坡態勢卻戛然而止,今年1月問界銷量、上險量就被深藍、極氪拋下。進入2月第一周,上險量更是被HI模式主導的阿維塔反超——要知道,阿維塔1月上險量僅是微不足道的297輛。
年銷30萬輛吹牛言猶在耳。按照此趨勢,即便余承東大權在握,但伴隨華為品牌力加持效果減弱,車企“雙刃劍”隱憂卻日益嚴重,以問界為代表的智選車模式到底能走多遠,也是一個疑問號。
01
消過山車到墜落,
華為光環加持失效?
目前,在各大汽車論壇,充斥著“問界到底怎么了?”“華為魔法失效了?”“問界為何為上榜單”“問界降價效果為何不佳”等疑問帖子。
三年前,任正非在內部信中提出“華為不造車”。但在消費終端業務大幅下滑情況下,華為對車業務報以厚望,多面出擊與車企采用了三種合作模式:一是全棧智能汽車解決方案的HI模式;二是汽車零部件供應商模式;三是設計、品牌、營銷、渠道各方面都深度參與,并且將車輛放在華為門店銷售的智選車模式。
問界正是智選模式典型代表。2021年3月,彼時上市公司名稱為小康股份的重慶金康賽力斯,與華為合作推出了首款車型“智選SF5”。傍上華為后,智選SF5銷量并不理想,2021年全年銷量僅為8169輛。
為了扭轉這一頹勢,華為升級與賽力斯的合作,推出AITO問界品牌,相繼在華為發布會的壓軸環節發布了M5、M7、M5EV三款車型。
這是一種遠超HI模式的“親兒子”待遇,不僅設計、制造、銷售均由華為主導,華為多個團隊參與到合作中——有接近問界的人士確認,其研發、驗收都需要華為點頭,相比之下金康話語權不足。
加上余承東多次站臺極盡溢美之詞,問界車輛進駐全國各地華為線下門店進行銷售,很多消費者一度誤認為問界是華為系品牌。
華為品牌加持下,余承東曾自豪表示問界M5車型87天就交付了1.13萬輛;問界M7車型,發布4小時訂單就突破2萬輛。彼時有媒體稱,問界將迅速崛起躋身新勢力第一線,“吊打蔚小理”。
但實際上,無論華為如何背書,余承東如何“吹噓”,問界系列2022年的銷量數據其實一直在坐過山車。而到了2023年,則是急劇墜落。
2022年3月起,問界系列月銷售量持續攀升,8月首次過萬輛,但之后就慢了下來,9月份基本沒增長,10月份環比增長20%達到12018輛,11月份環比下跌31%后只有8260輛,進入12月份又環比增長23%達到9月份水平。
今年1月份,問界銷量為4885輛,環比下滑56%,上險量僅為3176輛,跌落至去年3月M5剛上市時的水平。按照當下走勢,2月數據會更慘淡,能否突破2000輛都是疑問。
很大程度上,這是受問界M7銷量未達預期所拖累。
去年9月,問界公布8月總銷量為10040輛,首次月銷超過萬輛,但并未公布具體車型銷量。乘聯會數據顯示,問界M5銷量為7372輛,問界M7銷量僅為2668輛。
此后多家媒體指出,根據“新車交強險”數據顯示,問界M7在8月新車上險數只有980輛。
多位業內人士指出,交付量多來自車企公布的數據,基本等于零售量,不確定性或者說水分很大。上險量以新車交強險購買作為統計標準,車企很難人為影響數據的真實性。比如,問界公布銷量最高的去年10月(12018臺),但上險量只有9005輛,超過3000輛水分。
對問界M7而言,即便是含有“水分”的銷售量,也是一路走低。今年1月,其銷量只有1737輛,比去年12月下滑了2220輛,在SUV銷量排名中排名68位。
華為對問界M7寄托了極高期望。在發布會上,余承東拉著豐田埃爾法、雷克薩斯LM、寶馬X5、寶馬X7、奔馳GLS、奔馳GLE、奧迪Q7、特斯拉ModelY、理想L9、邁巴赫等一眾豪車,進行各方面數據對比,公開宣稱“問界M7完全可以超越百萬級豪車”“是全球首個讓領導、老板可以舒服休息的、甚至超越所有的豪華SUV、MPV的車型”。
是什么,導致華為的光環效應,在問界身上逐漸失靈?
02
爭議重重,
問界真實競爭力有多少?
對消費者而言,汽車畢竟不是手機,華為品牌、影響力也只能加持一時——消費者或許會不假思索花幾千元購買一部華為手機,但對一輛售價數十萬、未經市場驗證的新品牌汽車,大多數都會三思。
對汽車而言,消費者最關注的無疑是安全。去年11月,在中保研發布的中國保險汽車安全指數(C-IASI)2022年測評車型第一次結果中,AITO問界M7測評結果引發巨大爭議。
根據中保研碰撞測試結果,問界M7在25%偏置碰撞后,車輛前部發生潰縮,A柱與車頂連接處,疑似發生變形。在“乘員艙上部入侵量”和“車輛結構”兩項只獲得了“A”評價。一起參加測評的理想L9、領克09、一汽豐田皇冠陸放三款SUV都取得了“G”評價,與問界M7形成強烈對比。中保研測試評級中,評級高低順序依次為G(優秀)>A(良好)>M(一般)>P(較差)。
此后,認證為“華為智能汽車解決方案工程師”的博主“碰個石頭”回應:“正面25%偏置碰撞A柱變形≠安全性差,還有A柱變形≠A柱斷裂,斷裂與變形完全是兩個概念。”
更多業內人士并不認同華為工程師的解釋,從安全角度考慮,A柱發生變形說明強度不夠,發生事故后極有可能壓縮乘員艙生存空間,或者結構變形導致車門難以打開。要知道,曾有某款日系豪華品牌MPV,就因為在碰撞之后打不開側滑門而導致人員被燒死事件。
問界M7作為一款華為背書的中大型SUV,消費者對其安全性要求自然會更高。
截至目前,并無問界M7對A柱改進消息傳出。并且,這并非問界M7唯一一次在安全上受巨大爭議。
1月18日,《1818黃金眼》報道稱,車主王女士購買的問界M7以80公里每小時時速撞向前方車輛,車輛安全氣囊未彈出。隨后王女士向廠家投訴。
但在王女士投訴之后,接到其單位領導電話,勸其放棄投訴。之后王女士找到媒體將此事曝光。最終,王女士所購車的經銷商杭州旅行者汽車銷售服務有限公司,發布“關于客戶王女士車輛事故處理的說明”,道歉換車。
另外,問界M7主動剎車調配得不好偏軟——盡管主動安全系統來自博世,也備受詬病。后排沒有制熱功能,無法提供暖風;以及,問界M7疑似利用東風原有SUV產品換殼,都一步步讓消費者對問界M7的產品真實實力產生了懷疑,也讓余承東“遙遙領先”的豪言看上去更是吹牛。
智能化方面,投入巨資研發的智能駕駛全棧式解決方案,卻大跌眼鏡沒有整合到問界。按照余承東介紹,問界M7可以實現L2+級別的自動輔助駕駛,但事實上,其智能化依然止步于智能座艙領域,甚至沒有搭載已成行業標配的激光雷達硬件。相比理想、小鵬、比亞迪等同價位競爭產品,智能化明顯不足。
第2排零重力座椅是問界M7發布時宣傳的賣點,但從車主駕駛感受來看并不是很好。“零重力座椅比較雞肋,犧牲了副駕駛和第3排的空間,日常很不容實用,關鍵是很容易異響。”一位剛上市就購買,目前行駛超過6000公里的車主透露稱,但去4S店進行維修時,技工們卻一籌莫展,始終沒有解決。
這涉及問界另一備受爭議的問題——售后目前缺乏保障。在宣傳、銷售端,從余承東到一線銷售人員,都在極力為問界貼上華為“親兒子”標簽,但在售后服務方面,卻是金康賽力斯負責,售后服務體系、售后覆蓋網點,甚至一線技工的技術還很不完善與成熟。
“M5準備改款,M7產品力受到質疑,M5EV競爭對手眾多且和ModelY同價。”有新能源汽車觀察人士就之言,所謂問界現在產品銷量不理想,實際上不過是產品真實競爭力的體現。
在他看來,相比“X百萬以內最好的車”營銷,對AITO問界來說,踏踏實實造車,做好產品口碑,才是消費者選擇它的根本原因。
03
都在另覓“新歡”,
問界命運難測
那么,M5改款以及M9諜照消息傳出,是否能讓AITO問界從頹勢中逆襲?
“新能源汽車市場競爭白熱化,問界產品力不足導致口碑下滑,余承東‘吹牛’效應和華為光環逐漸消失,多方面因素疊加,問界想趕超第一陣營,難度只會越來越高。”上述觀察人士稱。
華為內部對車業務越來越著急——王軍被停職就是驗證。余承東曾公開表示,華為車BU是華為旗下唯一一個虧損項目。華為智能汽車解決方案BUMarketing與銷售服務部總裁遲林春也在去年11月稱,最近三年,僅是汽車零部件研發,華為已經累計投入近30億美元。
按照余承東的計劃,華為車BU要在2025年實現盈利。想實現盈利,賽力斯也不可能成為華為的唯一,華為必須“腳踏多條船”。
新一代華為智選車型的推出已經進入倒計時,分別是江淮、北汽以及奇瑞,三者將共用AITO品牌,并且進入將進入華為渠道銷售。按照此趨勢,將會有越來越多的車企與華為深度綁定,并且用統一品牌進行銷售。
按此前外界盛傳的合作伙伴分成模式,智選模式下,華為與廠家的分成大概是1:9。比如一輛售價25.98萬元的問界M5,華為能拿到約2.6萬元。
對于智選模式的擴容,余承東已放出信號,在面向華為終端主要零售商合作伙伴的KA峰會上,余承東表示,華為造車會繼續深入,未來店里能售賣的車加一起要達到12-13輛。“大家要敢于開1000平以上的大店,要不然以后你店里根本都放不下。”
快速形成規模并擺脫虧損,是智選模式比HI模式“更香”重要原因。極狐與華為聯合打造的極狐阿爾法S在2022年總銷量僅有6000多輛,2022年12月開啟交付的阿維塔11交付量達2000輛。
但從金康賽力斯角度來看,雖然獲得了聲量,以及遠超以前的銷量,但實際上它也僅僅是個犧牲利潤、承載巨大財務成本的代工廠而已。
2022年,賽力斯“虧本賺吆喝”,預計凈虧損為35億至39.5億元,虧損同比擴大91.90%至116.57%。更重要的是,如今華為智選模式合作陣營已經迅速擴大,并且江淮、北汽、奇瑞的品牌、售后能力都更強,華為還能獨寵賽力斯多久?
命運不能掌控在華為手中,賽力斯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因此也在合作造車陣營另覓“新歡”。2月7日,激光雷達系統科技企業RoboSense速騰聚創與賽力斯汽車達成定點合作,合作車型將于2023年量產上市。
從分析來看,新款問界M5或未必搭載華為激光雷達,而是極有可能會選擇速騰聚創。另外,贛鋒鋰電官方也稱,搭載贛鋒鋰電三元固液混合鋰離子電池的純電動SUV賽力斯-SERES-5規劃于2023年上市。
無論如何,當瘋狂燒錢的HI模式被判斷為“失敗”,主導的智選模式到底能給華為帶來怎樣的未來,其實也是難測——畢竟,在最近公布的新勢力2月份第一周的上險數據上,阿維塔的上險量接近500臺,超過問界,直追極氪。
看上去,華為車業務想要一個光明未來,依然只有親自下場造車。今年10月后,華為“不造車”協議將會徹底作廢。近日AITO官博發布海報中,右上角logo從AITO換成了華為品牌logo,雖然華為知情人士向媒體表示,華為與賽力斯合作沒有變化,但足以引發華為進一步接近造車的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