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對于很多人而言,是一個充滿坎坷、不順利但需要記住的一個年份,對于2022年的電影市場而言,同樣如此。
新片上映數量少、每日總票房百萬級別、影院關門潮……這些都是構成2022年悲情色彩的關鍵事件,這一年電影總票房定格在了300.67億元,回到了2014年水平。
更多的討論聲聚焦到一點:觀影習慣正在被改變,當電影不再需要時該怎么辦。
回顧這一年時,壹娛觀察(ID:yiyuguancha)試圖從用戶角度的觀影習慣、產品供給的維度以及從業公司們的態度三個層面來整理,我們會發現,所有的情緒在過去一年發生了重要變化,不確定性和悲觀失望蔓延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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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的電影市場如漫漫長夜,但它已經過去了,隨著疫情管控政策的統一與明確,從業者們可以擼起袖子加油干了,畢竟即將到來的春節檔重磅影片擁擠度就已經釋放了樂觀信號。
更大的維度上,2035年建設文化強國的目標,電影市場不能被繼續萎縮。
自嘲一下,當電影市場規模回到2014年,那么,現在開始,未來的每一年大抵是極速上升的,道阻且長卻仍值得繼續為之奮斗。
被消耗的觀影習慣
2022年的第一個行業熱點,是春節檔的高票價給到的。
當觀眾們如往年般涌入影院踐行過年新民俗活動時,才發現這一年的票價格外高。
根據燈塔專業版顯示,大年初一,全國平均票價高達56.1元,比2021年40.3元的全年平均票價,增長了40%,而在某些一線城市,普遍票價早已越過百元。
高票價的結果是,觀影人次的下降和檔期總票房的下降。兩項數據分別為1.14億人次和60.40億元,相比前一年分別減少了4600萬人次和18.08億元。
圖源:燈塔專業版
彼時彼刻,電影從業者疾呼“高票價要毀了中國電影”,坊間民眾將矛頭直指影院一手造就了高票價,因而影院方在那一時刻被塑造為了“殺雞取卵”的短力一方。
然而需要理性看待的是,春節檔的高票價多方因素促成的一個結果,無論是片方抑或是影院,歷經長時間的經營成本壓力,都亟需在最大的票房檔期來獲得最大的效益,高票價由多方博弈促成。
但沒成想,春節檔高票價、低觀影人次這一幕景象,成為了2022年的一個全面主基調。
生態系統里的任何一端的調整,都勢必引發全局的改變。
而在這個由片方、影院與觀眾組成的系統里,因為前兩者的調整而引發的觀眾減少,越來越成為了一個“惡性循環”的系統。
在貓眼電影發布的《2022中國電影市場數據洞察》中,統計了疫情三年同之前三年場均人次和票價的對比,其中17-19年場均人次15.3人,平均票價35.7元,20-22年場均人次8.6人,平均票價40.1元,報告寫到,“通過平均票價上漲4.4元也難以彌補客流量的下滑帶來的減產”。
《2022中國電影市場數據洞察》
又細分一下,2022年相對于前兩年,票價升高和人次降低又是比較顯著的。
如果說,面對可預計的大盤產值整體縮水,片方可以選擇捂一捂,延后上映,那么,影院則要直面慘淡市場的沖擊。貓眼年度報告中提及,年票房3000萬以上的影城自2020年后再度缺失,更為重要的是,貢獻全年票房的主力影城由1000萬-2000萬區間,轉移至了100萬-500萬區間。
一個微觀角度,根據壹娛觀察(ID:yiyuguancha)對于某三線城市縣城影城的研究發現,四家影城中三家影城從全天營業改為了半天,單票票價從原先的35元上漲到了52元,他們集體用這一“開源節流“的辦法來試圖保持更好的收益。
于是在這一年,市場看見更多的是影院的悲慘經營以及影院倒閉潮。
2022年4月,北京慈云寺影城正式關店,當一排排影院座椅露宿街頭時引發了影迷們的哀悼;12月,英皇UA發出了破產申請,旗下7家位于上海、深圳、成都、佛山及珠海的影院正式倒閉;年底,幾個影院經理持刀劃破銀幕幕布,說著“干不下去了”,相關視頻在短視頻平臺上發酵……
撤離中的影城
疫情之下,2022年電影市場循環大抵是如此的,片方對大盤預期悲觀至而減少上新數量,更少的新片不足以吸引觀眾,影院在悲觀預期中提升票價,票價的上升又反過來阻擋了部分觀眾進入影院。
而這個系統導致的是,觀眾觀影習慣的被消耗。
缺少“性格”
有一個數據值得反復咂摸研究。
根據燈塔專業版《2022年中國電影市場年度盤點報告中》顯示,一年只看1部電影的觀眾比例再度提升至60%,這是市場供給出現漏洞的結果,當頭部影片占據每個黃金檔期,腰部影片又嚴重不足的情況之下,觀影選擇自然向市場頭部極大傾斜,這意味著電影觀眾的消費頻率急劇萎靡,他們的消費情緒在大轉彎。
消費情緒的變化,源自于這個市場提供了怎樣的產品內容。
博納制造的主流商業大片引領2022年市場,其中《長津湖之水門橋》在延續前作的號召力下拿到了超40億票房的春節檔成績,開心麻花“喜劇+科幻”作品《獨行月球》拿到了30億票房成績,領跑暑期檔……最主流檔期依然制造著最好的票房成績。
《獨行月球》劇照
此外,《這個殺手不太冷靜》《人生大事》《萬里歸途》《奇跡?笨小孩》展現著成熟劇情電影的商業潛力,均取得了10億+的成績,它們成為支撐2022年電影市場最重要的電影作品,需要提及的是,除去饒曉志和文牧野兩位已經證明過自己的導演,這一年又誕生了邢文雄和劉江江兩位能夠駕馭商業大片的新銳導演,他們是這個市場不斷前進的動力。
這一年,動畫電影市場由華強方特熊出沒系列和追光動畫新神榜系列壓陣,成績不突出也不掉線。隨著產能的調整跟進,或許經由明后年開始,華語動畫電影的第二個蓬勃發展周期將要到來。
以《侏羅紀世界3》《阿凡達:水之道》為代表的好萊塢工業電影同樣是這個市場不可或缺的內容。
綜上可以看到,無論是《水門橋》《萬里歸途》《奇跡?笨小孩》或其他票房并不好的作品,這一年主旋律電影依然占據絕對重要位置。
《奇跡?笨小孩》劇照
可以說,這一年電影市場產品并不豐富,作品并不呈現出可供選擇具有豐富維度的特征。
2022年電影市場缺少了些性格,即基于類型片之上的作者表達作品,這些性格之作在前些年會是《火鍋英雄》《無名之輩》《少年的你》《看不見的客人》《天才槍手》……
賈樟柯在這一年說,“電影的問題是經濟的問題,我們今天談論的這部電影的所有問題都根源于經濟問題,主要原因是經濟低迷對該行業的影響。”
但這一年電影的問題也不止步是經濟的問題。
其一,極限定檔、極限宣發大規模發生于去年。從《獨行月球》、引進動畫《小黃人大眼萌2》,再到《新神榜之楊戩》《哥,你好》都遇見了短時間官宣檔期就上線的情況,這在一定程度上不利于票房。
《新神榜之楊戩》劇照
其二,撤檔這件事成了“心照不宣”。以去年國慶檔為例,幾部重要影片官宣后又撤檔著實讓市場和觀眾猝不及防,其中當屬由王一博、周冬雨等主演《長空之王》最為特殊,在首映活動舉辦后上映的前三天選擇撤檔,這樣的緊急撤檔事件實屬罕見。
退出與堅守
“這個行業的人一直在抱怨資本綁架了電影,我認為事實恰恰是相反的,是我們綁架了資本,因為我們在很多時候對不起資本,我們沒有善待他們,沒有給他們很好的回報”,兩年前在中國電影金雞獎論壇上,光線傳媒董事長王長田這樣說道。
道理很簡單,電影行業屬于資金密集型領域,更多資本的進入才代表著行業的繁榮,資本在電影市場中的變化,這代表著著這個行業是否真正活力與否,是否有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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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大的事件莫過于騰訊影業的定位變化。去年2月份,界面新聞報道,騰訊影業的主體部分將從PCG(平臺與內容事業群)被調整進入CDG(企業發展事業群),將重點聚焦時代旋律作品開發,承擔更多社會責任,“賺錢并不是騰訊做影視的第一目標”。
這在一定程度上意味著騰訊影業的大撤退,曾經被寄予希望列位成為中國六大的民營電影公司,在多年耕耘后最終還是放棄了。對電影行業而言這是損失,但對騰訊集團而言,這只是最后的一個選擇。
過去幾年,進入電影行業的大公司并不多,復星集團撤退之余,融創集團進入其中,旗下融創文化在歷經3年多之久,才在去年向市場交了第一份作業,動畫電影《山海經之再見怪獸》,最終票房3828萬,對于一部超6000萬制作費的作品而言屬于慘敗。
《山海經之再見怪獸》劇照
在行情不好的時候,手持大把資金進入的融創文化沒有把握好機會,而當自身地產業務也深陷泥潭之時,給予文化板塊的扶持也自然下降。據壹娛觀察了解,融創文化過去一年業務急劇退縮,其對自身制作業務也無信心,未來更多轉向參投。
但電影行業的特征是,沒有自制就沒有行業競爭力。
也并非全是不好消息。
過去一年,行業見證了博納影業正式登陸深交所主板,從登陸納斯達克,到2016年退市再到A股排隊上市,這一路博納影業走得艱苦。目前博納市值超150億,它錯過了過往電影行業市值的高光時刻,但在低谷時更證明了自身強大實力。
向資本市場去融資拿錢,博納的成功上市,對所有身處這一行業的公司而言,都是一個莫大的激勵,這個行業離不開資本的助力。
另一方面,與騰訊影業同時段入場的阿里影業,仍在堅守和投入,且迎來了自身電影業績的“好日子”,市場頭部影片身后都離不開它的名字。
2022年,也可以看到一批公司的行業進擊,愛奇藝影業繼續加大對制作的投入、華策影業主導的《萬里歸途》大放異彩、聯瑞影業《人生大事》叫好叫座、光線傳媒繼續用低成本青春片來穩固收益……同時,抖音、B站、泡泡瑪特等明星公司越來越多出現出品方、聯合出品方的列表里。
《人生大事》劇照
越過2022年,在更長線的時間里,電影行業大小玩家們始終不變的一條主線是,如何向資本證明自己,無論是單片的盈利亦或是電影衍生領域的機會,去找到更多的出路,才能獲得資本的助力。
跨過2020年到2022年的漫漫長夜,隨著近乎每天一部關注度不淺的影片定檔即將到來的春節檔,2023年掀開的電影市場新戰役無疑是更樂觀、更有信心的。
愿每一個堅守下來的人帶著三年“長夜”所集結的反思,真正領悟市場、資本、觀眾的情緒變化,攜手為電影行業找回丟失的珍貴部分,在未來的“電影強國”道路上加速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