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投了那么多SaaS企業,平時工作時自己會用嗎?”
在外,談起SaaS的機會、發展和商業問題,Allen(化名)講得頭頭是道。但在一次和朋友的交流聚會上,一向談笑風生的年輕投資人Allen竟然被這個問題“直擊靈魂”。
“仔細一想,我們常用的就是微信、電話、Word、Excel溝通,就連釘釘飛書之類也不怎么用,使用的工具很普通并沒有那么‘高大上’。”他笑道:“這還挺有意思,看投資方向的時候,我們滿世界都在講數字化,反觀自己的工作方式倒是沒跟上大潮。”
數字化時代,長期處在在風口、先鋒位置的投資機構,似乎也出現了“肉體跟不上靈魂”的現象。
01
“三座大山”下的投資機構
“股權類投資并不是對數字化依賴非常高的行業。大部分中小機構工作方式比較傳統,人不多,默契配合就可以運轉。不像需要堆積大量人力的行業,對于數字化替代有較高的需求。”
另一位專注早中期投資的機構合伙人李牧(化名)告訴《商業數據派》,國內中小型投資機構居多,規模小,所以整體對數字化的敏感度不高。
這個觀點也得到Allen的支持:“Excel就足夠了。我們的LP的數量沒有那么多,管理的資金的規模沒有那么大,沒有數百個項目需要管理。整個團隊就投了幾十個項目,一個人分下來就是二三十家。管理難度沒有想象中那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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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種自給自足,全靠默契的傳統工作方式實際上正在發生微妙的變化。
“疫情之后,數字化需求逐漸變得越來越強烈。”李牧表示,疫情“逼迫”投資機構的線上早餐會變成了五湖四海線上共聚,傳統長期面對面溝通建立默契的方式受到挑戰,怎么提高線上協同效率成為了新問題。
面對監管、效率和LP三重的壓力,數字化也逐漸成為投資機構的剛需。
實際上,除了本身來自于投資機構內部協作的方式變化,投資機構所面臨的市場大環境也正在發生微妙的變化。
據國際咨詢公司貝恩公司發布《2022年中國私募股權市場報告》顯示,2021年,中國私募股權市場投資交易額創下10年新高,達到1280億美元,然而,募資和退出規模在下半年大幅下降,創下5年新低。
“現在募資確實很困難,這是客觀事實。”Allen表示其實不只是“找錢”,“找項目”等環節也存在“內卷”現象。在大環境承壓下,投資機構也面臨降本增效,提升“內功”的問題。“至少要有熬過寒冬的能力吧。”
投資領域,除了GP,“不缺錢”的LP盡管站在食物鏈頂端,但是也出現了錢多、項目多,難管理的問題。在未建立信息化系統管理的情況下,母基金管理可能存在數據統計難、資料整理難、文件分散、要點管控難、經驗傳承難等問題。
“從傳統模式來看,很多母基金都讓子基金不斷地上報各種數據,子基金對此也很困擾,上報的數據也是良莠不齊,在匯總、交互的過程中存在各種問題。”
北京科技創新投資投后執行總經理王苗苗曾表示,“特別對于一些沒錢購買管理系統或者根本不夠重視的小基金,以前做上報可能就是一個Excel,但現在可以通過一些資管SaaS系統做日常管理,季度報告的時候可以一鍵上報。”
時不我待,不進則退。
但有意思的是,在金融行業里,與銀行等機構相比,私募機構的數字化進程是相對傳統的。一些較大規模的投資機構已經實現系統化,但是大部分企業依舊像Allen一樣處于“Excel時代”。
市場需求正在逐漸蘇醒,接下來的問題則是是否有合適、好用的產品。實際上,許多中小機構對實用數字化工具的敏感度不強,也說明:市場上缺乏一個具有說服力和吸引力、解決核心痛點的產品。
那么,投資機構們真正需要什么樣的數字化工具?
02
“辦公與資管的集合工具”
“現在手機有太多個辦公APP,但從使用體驗的角度,我希望當一個懶人,工具可以更聰明,擁有更完善的功能。”李牧表示,日常的數字化需求有兩類:一是協同辦公工具,如形形色色的會議軟件、辦公軟件等;二是專業的投資管理軟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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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募資環節,LP要對過往的業績,被投企業情況,項目儲備情況做評估,翻賬本。這必須要依靠信息化工具。”李牧稱,公司三年前機構內部就開始用信息管理系統,主要作用就是沉淀下來成為團隊知識庫。“機構要成長,團隊要擴大,優秀的經驗如何有效傳承?”
然而,對于機構來說,日常協作辦公和系統管理往往是割裂的。
李牧舉了一個案例:“基于某個項目發起審批或者討論,多個系統之間是割裂的,導致協同需要在多個軟件中來回跳轉,數據也無法同步。”
對于這個現狀,李牧提出了暢想:能不能有個比較好的協同工作軟件,所有的事情都在里面處理,文件隨時調用?
短期內,“大一統”的應用無法實現。不過,針對李牧的解決方案暢想,市面上已經出現了針對投資機構的協作軟件融合。
《商業數據派》獨家消息,4月底,飛書上線了與面向VC/PE的SaaS產品——飛書投資云。該平臺集合投資管理和日常辦公協作于一體,相當于一個面向VC/PE的“飛書投資機構版”。據了解,這款產品是由鯨準和飛書一起打造的。
該平臺打破了OA、人力資源、財務系統之間的鴻溝,可以根據投資流程設置詳細日程提醒以及在線協作,保留“頭腦風暴”的痕跡。
一方面,現在國內公司大多各自為政,希望在自家建立一個超級大平臺。但這需要大量的生態和資本能力才能推動。另一方面,協同辦公產品的基本技術能力很好,但是和專業化能力是脫節的。
打造李牧所期待的“協同工具”,平臺融合是一個良好的開端。
在協同辦公軟件里實現專業的投資管理,這件事可行性到底大不大?
03
解決投資中的“非藝術問題”
投資機構的專業功能剛需和平臺之間如何尋找契合點?
SOSV Chinaccelerator (中國加速) 執行董事吳敏嘉(Minjia Wu),向《商業數據派》詳細分享了三個方面的工具需求:股東及資料庫管理、與外部聯系人的關系管理、采購和比較數據。
其中,與項目相關的投后管理存在較大的效率提升空間。
“我接觸過一些創業初期的公司,他們在解釋自己的投資歷史方面做得相對很差。他們之前的投資者,尤其是機構基金,沒有經過嚴格的程序來幫助這些公司充分了解簽署新的投資協議時,股份的變化。”
“風投公司面臨的最大行政挑戰之一是如何快速進行盡職調查。公司變化很快,如果你花了3個月做盡職調查,當你完成時,這些數據可能不新了,因為3個月公司或許有了新面貌。”吳敏嘉認為投資機構需要一個信息系統來幫助被投企業做更高效的投后管理,可以減少管理期間的盡職調查流程,并提高效率。
大約4至5年前,SOSV投資團隊就通過谷歌Drive和Dropbox等平臺和Excel工具對被投和加速項目進行投資管理的手動操作。“然而,Excel的問題是用戶永遠不知道文件是否是最新版本。” 她說道。
投后項目的財務報表、投后項目的權益等等需要通過非常復雜的Excel表去實現。這個表格模型搭建比較復雜、信息也容易缺失,后續更新信息的代價比較大。”
在投資云的產品設計中,其項目管理功能和群聊打通,意味著在溝通項?時,能將相關信息沉淀?項?中,進?推進和歸檔,同時也能通過?書多維表格快速創建輕量級項?臺賬。
比如,一個項目投過后的融資情況,誰退出了,項目估值增加多少,項目分紅多少,都能統一記錄和管理,系統可以自動找到創業公司收集投后財務數據以及其他的量化指標。
一位投后管理負責人曾表示:“投資行業實際上是在打一個信息差,二是判斷力。”
作為一個長期浸潤在投資行業的人,李牧認為要尊重投資行業的“重經驗”的非標化特征。“投資是一種非標化的藝術,但我們可以把不藝術的部分標準化,投資人就可以在藝術的內容上盡情發揮。”
在投后管理過程中,投后項目的數據收集和動態掌握是很重要的事情。然而,投后管理不可能像投前一樣花費大量人力和資源做研究,畢竟還需要有足夠的資源找新項目,所以,這一類工作適合數字化工具解決。
飛書投資云產品4月上線,據悉目前已有近20家機構在試用。接下來,《商業數據派》也會對試用效果做長期跟蹤。
04
馬太效應下的
中小機構生存需求
“與其談降本增效,我更關心LP哪里來。” Allen表示,在頭部效應逐漸凸顯的大環境下,無論是項目端還是資金端,許多中小機構位置都比較尷尬。
據中國證*投資基金業協會查詢的數據顯示,截至2021年9月,我國私募股權類投資基金(含創業投資基金)的機構管理人共有14494家,其中管理基金的數量共59851只。其中,大型機構(50億以上)共有474家;中小型機構分別為1470家和12550家。
另一組數據顯示,截至2021年8月末,我國已在基金業協會登記的存續私募基金管理人24404家,較2020年8月末登記數減少43家,同比降低0.18%;備案基金數量114,361只,較2020年8月末增長24,577只,同比增長27.37%;備案基金規模19.05萬億元,較2020年8月末增長4.03萬億元,同比增長26.83%。
圖片來源:融中研究
顯然,中小機構數量占比較高,同時基金規模上馬太效應較明顯。
“這個時候我們說內部管理效率就像是‘何不食肉糜’,上下游資源才是最痛的痛點。”Allen說道。
強者越強,弱者越弱。在此情況下,廣大中小機構的生存剛需則是“募資”。
“有一些機構給IR崗位定的KPI有點嚴苛,比如一年內募資到1個億。在市場上LP有很多,但什么樣的LP是活躍的、跟基金調性匹配的,其實需要長期的深耕才能知道。通過全面、數字化的追蹤,會更容易知道這一點,不然哪怕有合適的LP,也可能會錯過合適的融資窗口。”一位業內人士透露道。
據悉,鯨準也針對這個問題提出了解決方案,其精選了1000多家投資活躍,比較穩健的LP機構信息出來,GP可以直接觸達到這些LP。
“如果有一個資管平臺可以幫助我們進行配資,我們很樂意買單,但是我們的業務也在上面跑嗎?從LP端自上而下地推動的話可能更現實一些。”Allen表示。
不過,短期吸引中小機構可以綁定LP的目的使用,但長期想將這些客戶留下來,提升粘性和復購率,依舊需要從產品上形成吸引力。
“早期風投的難題不是信息太多,需要軟件來管理和分析這些信息,而是信息太少。”吳敏嘉認為,對于這類機構,前面說的解決“量”問題的平臺都沒有多大的用武之地。“處于早期階段的風投公司需要制定正確的流程來獲取早期信息。這意味著要建立系統來跟蹤小規模數據,并在創始人和風投之間快速測試和分析這些數據。”
“投資中早期項目的機構更多依賴經驗,對于既有知識的分析。會有少量分析工作但不算多。越關注早期項目的機構,依靠數字化分析做決策的需求越小。”李牧舉例說明了這個問題。
針對“如何看一家半導體公司的行業地位”的問題,團隊可能回去查業績數據、營收等等。但是一個30年行業經驗的合伙人可能會告訴你:這家公司設計出來的芯片是誰在給它加工。如果是臺積電,說明這家公司肯定有行業地位,因為臺積電的產能很緊張,只有認可這家公司才愿意為其開放一部分產能。
信息量少、非標化,對于這部分的需求突破是能否讓中小機構買單的關鍵。對于一個平臺來說,如何兼顧小規模、個性化的需求,盡管SaaS相對靈活且輕量,但在產品設計上也頗具挑戰。不過,這也側面驗證,投資云等產品在功能設計層,還有較大的發展空間。
05
結語
“投行轉型并非簡單地通過將新技術引入現有的IT架構來實現,而是必須打破固有觀念再造行業模式。”一位管理博主如此評價。
任何行業都是與時俱進才能長期存在,盡管投資是一個古老的行業,也無法在大浪潮下保持不變。一邊是行業意識逐漸覺醒,一邊也需要真正的“知心人”,轉型的投資機構和讀懂訴求的解決方案,這是一次“雙向奔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