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填退出了,但他一手創辦的步步高還困在泥濘里。
繼2021年迎來上市十余年首度虧損后,步步高虧損幅度進一步加大。據2022年財報顯示,報告期內,步步高實現營業收入86.86億元,同比下降34.48%;歸屬于上市公司股東的凈利潤為-25.44億元,同比下降1281.40%。
要知道,作為西南地區知名零售超市,步步高可以說是不少零售企業的前輩,巔峰時期不僅抵擋住沃爾瑪、家樂福威脅,成功創下年入197億的佳績,其創始人王填也一度于2008年以32億身價問鼎湘潭首富,“西南王”的稱謂無人不識。
從威風凜凜的“中國民營超市第一股”,到如今戰戰兢兢活著,步步高究竟怎么了?
01
一路飆升步步高,
小商超變“西南王”
1987年,在無數企業家下海筑夢時,年僅19歲的王填在學校開啟了自己的“商業王國”。
彼時,王填在湘潭商業學校就讀于財會專業。一次偶然的機會,他聽到有同學就熱水瓶問題和小賣部產生爭議,你爭我吵之間,王填意識到雖然熱水瓶在學校幾乎人人必備,但熱水瓶膽卻少有供應。這讓他發現商機,而后在校內經營起熱水瓶膽的銷售。
從本校到湘潭市其他大中專院校,王填不斷攻城掠地,不久便在當地各大院校形成了壟斷,生意紅火異常。
畢業后,王填又憑借這一經歷如愿進入當時全國聞名的南北特食品公司,并在3年時間從勤雜工干到采購部門的業務科長,接觸到不少人脈和資源,這其中也包括他的妻子張海霞。據說金龍魚油和雀巢咖啡就是王填從合資企業引進到湖南的。
然而金龍豈是池中物,1994年王填和妻子張海霞雙雙辭職,而后自己做起了食品零售。利用在南北特食品公司積累的人脈,王填先后拿下統一、金龍魚等大品牌在湘潭的代理權,在短短半年內迅速建立起800多家分銷終端網絡,獲得了不少供應商支持。
第二年,恰逢中國零售業高層研討會在廣州召開,會議上提到的一句“發展連鎖超市是中國零售業的發展方向”讓參會的王填心潮澎湃,并有了開連鎖超市的打算。尤其在見識到廣東吉之島零售超市的火爆場景后,王填更是堅定了信念,轉頭回到湘潭,在國營菜肉商場辦起了超市。
▲圖源:網絡
由于經營理念超前,加之“0利潤銷售”的價格戰略,步步高在開業當天便人氣爆滿,惹來無數同行羨艷,甚至有不少商家也開始效仿學習,走連鎖店經營模式。
為了避免惡性競爭,王填以“農村包圍城市”為經營戰略,逐步將步步高遍布在湘潭各處,旗下的購物中心、超市、便利店幾乎隨處可見。
很快,王填又將商業觸角從湘潭伸向常德、岳陽、衡陽、郴州等二三線城市,而后才向長沙發起進攻。在覆蓋湖南省后,王填又帶領步步高逐步向云南、貴州、四川等地擴張,在西南地區勢頭兇猛,讓不少商超聞風喪膽。
比如在2007年3月,遠道而來的沃爾瑪就在湖南婁底距離步步高僅300米的地方開店,出乎意料的是,步步高不僅沒有被沃爾瑪“五公里死亡”效應擊倒,還在競爭中處于上風,不僅銷售增加了17%,毛利率也增加了1.5個百分點。
抵擋住沃爾瑪,僅這一個宣傳點就足夠讓步步高吸睛了。因此,第二年,步步高便頭頂“中國民營超市第一股”的光環在深交所上市,其創始人王填和張海霞夫妻倆也在當年以38億的身價問鼎湘潭首富。
2019年,公司營業收入達到巔峰時期的197.25億元,相較于2008年的52.01億元,11年規模翻了3.79倍。當年年底,公司總資產為243.78億元,相較上市前一年,12年增長15.18倍。
可惜,風平浪靜之下暗流涌動,僅兩年時間,步步高就由盛轉衰,出現首次虧損。
業績承壓之下,公司不得不大幅關停虧損門店,甚至全線退出四川市場。在此前召開的2022年度業績網上說明會上,步步高董事、財務總監劉亞萍就曾提到,去年公司關閉扭虧無望門店共139家,且超市業務全面退出四川和江西市場。
可即便如此,步步高虧損也是不減反增,在2022年虧損金額更是進一步擴大至超過20億元,讓人瞠目結舌。
一路步步高升的步步高,終究跌了下來。
02
多次轉型求變,
步步高自顧不暇
在步步高驟然崩盤背后,其實是公司不斷“作死”的結果。
早在2012年,在電商凌厲彪悍的攻勢之下,傳統百貨零售業就集體陷入困境。根據中華全國商業信息中心的統計,2012年全國百家重點大型零售企業零售額名義同比增長10.8%,增速同比大幅度放緩11.8%,創2005年以來新低。世邦魏理仕發布的報告顯示,自2012年2月開始,百貨業銷售增速持續便開始落后于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增長率,主要上市百貨企業的營業利潤率自2010年以來連續呈現下滑趨勢。
大環境受困,步步高自然不能幸免。雖然當年步步高有幸突破100億元大關,但在京東、阿里巴巴同年高達三四百億元的營收面前,前者的收益顯然只是皮毛,且同比增幅還不到19%。
如此壓力下,宣稱絕不碰電商的王填也不得不就此妥協,開始向電商轉型。2013年12月26日,步步高電子商城上線,并于第二年更名為云猴網。
在步步高強知名度賦能下,當年首店開業盛況延續到線上。據了解,云猴電商上線第一天就涌入了三四十萬用戶,直接將網站擠到崩潰。在消費者熱情狂潮中,急于上線的云猴電商反倒表現出愈來愈多的弊端,比如送貨遲緩、貨品損壞、物流成本高昂等。
在這之后,盡管王填不遺余力解決物流問題,且前衛地實施O2O經營模式,但由于舊有的業務系統跟不上,加之線上線下業務難融合等,導致在砸下超10億元資金后,云猴電商業務還是被迫關停。
值得一提的是,即便如此境地,不甘心的王填還是沒有放棄,甚至牽手騰訊、京東,希望借后者之力崛起。可惜最終的結果是,由于關鍵能力沒有本質提高,步步高的嘗試再次走向失敗。
而在堅守兩年多后,京東與騰訊也徹底死心,不惜虧本也要減持離場。
后來在談到行業及公司發展時,王填將2013-2017年稱為“迷失的五年”。事實上,這種迷失不僅僅表現在電商業務發展的無力上,還有被跨界房地產、并購無形中加大的重資產經營壓力。
在2014年和2017年,步步高分別以15.75億元、2.26億元收購南城百貨100%股權和梅西商業94%股權。
在公司經營能力尚可的范疇內,企業通過好的收購擴大營收的確不失為一個好的舉措,然而此時的步步高早已因房地產項目陷入高資產運營的困境。
據鈦媒體報道,從2008年至2017年的十年間,步步高累計投入了超過41億元在房地產項目上,而2017年后,盡管王填意識到問題,卻進一步擴張其地產版圖,從2018年至2022年上半年,步步高累計投資近68億元用于自建地產,例如長沙星城購物中心、懷化購物中心、邵陽購物中心等等。
最終,步步高資產負債率達到87.47%,流動負債高達160億,被迫賣身解壓。
今年1月,湘潭國資正式入主步步高。以5.18億元(約合5.995元/股)的價格,拿下了步步高8639.04萬股(占公司總股本的10%)。同時,步步高集團將主動放棄剩余全部持股對應的表決權。此外,王填通過二級市場減持套現了超6億元。
這意味著,湘潭國資成為步步高新一任實際控制人,而創始人王填則失去了一手創立的步步高。
03
結語
行文至此,諸多感慨,短短幾年時間傳統零售商超就經歷了電商、新零售、社區團購等諸多沖擊,擺在其面前的路徑也愈發艱難。
據職業零售網統計,在13家超市上市企業中,去年在營收和凈利潤上均有所增長的超市僅4家,其他絕大部分出現了不同程度的下滑、虧損,其中在凈利潤方面,永輝和步步高成為虧損最多的兩家超市,前者虧損27.63億,后者虧損25.44億。
然而盡管零售超市飽受質疑,但反觀最近聲浪日漸高漲的河南胖東來,其在業內和消費者心智中一片甚好。
因此,零售超市們真正需要思考的,是消費者切身需要的東西,比如產品質量,或服務等。